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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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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硯三人帶著新入隊的小小白一起進了肉食動物館。

“這個地方就是放食物的,其實我們昨天放了很多動物的肉,但是都沒有用。”小小白說著,手輕輕摸上鐵門。

他所說的“放食物的”,是一個接近兩米長、一米寬的木匣子。

池霧:“那你們放進去的食物去哪兒了呢?”

小小白好像突然晃神,楞了一下才問池霧:“你在問我嗎?”

“是啊……”

“都消失了。”小小白說。

池霧神色不明,問:“你剛才是想進去嗎?”

“啊?”小小白忙擺手,“沒有沒有,怎麽可能,我剛好像是突然走神了一下,等反應過來就已經到門口了。”

等小小白去尋找食物,池霧靠在鐵門邊,摸了摸冰冷的鐵框,良久,都沒有產生剛才小小白出現的情況。

他只能懶洋洋打了個哈欠,程硯看見,問:“又困了?”

“是啊,好想找個合適的地方睡覺啊……”池霧看向鐵門內的匣子。

程硯狹長眸子瞇了瞇:“這個匣子,長寬剛好適合睡覺。”

“我才不要進去當食物!”池霧抱住門框。

程硯偏頭,認真和池霧對上視線,足有五秒,才皺了皺眉挪開眼。

連蕭他們帶著食物回來,一件件確認,仍然沒有正確的。

“不至於到那一步,”程硯在池霧身邊,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,“不可能以人為食物。”

池霧沒出聲,蹲在草叢裏撿了只螞蟻,輕輕丟進匣子裏。

天梯提示:“請投票確認食物。”

“錯誤。”

不遠處。

“你站在這裏不動做什麽?”連蕭問站在樹下的畢芙迎。

“哦……我,”畢芙迎立刻收回視線,抿抿唇,“我就是在看那個匣子。”

連蕭順著她剛才註視的位置:“你——在看程硯?”

“沒……”

“所以你看出什麽了?”

——

時間只剩下五分鐘,去其他場館尋找食物已經來不及,他們很快又集合在一起,討論是否直接出發去鹿苑,連蕭抱臂站在鐵門前,忽而開口:“或許,是人肉呢?”

他一開口,所有議論聲都停下,驚恐地望著他。

程硯皺了皺眉,扭頭看向池霧。

這件事他只和池霧隱晦地討論過,連蕭卻在幾分鐘後提出了相同的猜想。

池霧歪了歪頭,什麽話都沒說。

連蕭:“大逃殺,那些野獸不就是在獵食我們?這個匣子的尺寸,難道不是剛好合適一個人躺進去嗎?”

“這……”居旭胸口劇烈起伏,“不可能吧,用人做……”

連蕭冷笑一聲:“不試試怎麽知道。”

“可是誰進去試……”居旭將目光掃向了——

十個人裏看上去最好欺負的池霧。

池霧立刻大哭:“我不去!我不想死!”

飄飄第一個不同意:“拿人命來試,你還有沒有良心?!”

連蕭:“我只是說可以試,難道就因為指了你們小團體裏的人,而且誰說進去了就會死,也許只是躺在上面等幾秒,然後我們把人拉出來就行。”

“萬一拉不出來怎麽辦?”小小白問,“昨天放上去的食物都消失了,你不知道?”

雙方爭執不下,只好出發前往鹿苑,奈何路程並不短,他們昨天也都受了一定程度上的傷,還出發不到一半,大逃殺就開始。

昨天斷了一只胳膊的女人因為之前氣溫升高,傷口化膿,疼得跑不動,立刻被一只鬣狗啃住了腳踝。

“等等我!別

留下我!”她拖著一身傷追著隊伍,但前面的連蕭和畢芙迎就像沒聽見一樣。

微胖女人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結束,她滾到地上,翻過身看著逼近的鬣狗:“不要啊!不要——!”

她的瞳孔驟然放大,整張臉都已經扭曲,在鬣狗撲向自己的一瞬,絕望和痛苦湧上心頭,逼迫她不得不閉上雙目。

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,女人難以置信地睜開眼。

鬣狗喉管被一把軍刀捅了個對穿,下一秒,軍刀被人用力抽出,鬣狗的血不受控制地四處濺射,女人從口腔裏嘗到腥臭味。

“謝謝你!謝謝你救我!”女人連滾帶爬地起來,將手伸過去。

程硯用t恤下擺擦幹凈軍刀,任由女人的手臂懸在空中:“誤會了,只是路過。”

他極其熟練地將刀插回去,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:“走吧。”

池霧從程硯身後出現。

因為飄飄在空中看到捷徑,他們幾個抵達鹿苑比連蕭快,木門打開——

下一秒,門內不知道沖出什麽野獸直接頂住程硯的胸口,將他擊退了幾步。

“怎麽了?”後頭被撞腦門的池霧扶住程硯,卻聽到程硯一句:“跑!”

池霧匆匆掃了一眼,奈良鹿苑裏的鹿躺在地上,濕漉漉的眼睛裏失去神色,它們的肚子破開,內臟已經被掏空,血液將身上的毛色都染紅。

死了。

他們轉身跑,出館時正面撞上連蕭。

“你們跑什麽?!”

小小白悶頭沖:“跑啊!鹿苑裏的東西要殺人啦!!”

連蕭越過他們身後,看見入侵奈良鹿苑的各種野獸。

他沒想過自己被野獸追了一路,到鹿苑竟是這樣的結果,便極快地抓住程硯的胳膊,怒道:“你騙我?!”

不等程硯做任何反應,他便將程硯用力推向後方。

程硯順著他的力道側了側,從鋒利的獸爪邊掀過身,卻還是逃不過,小腿處被劃開大道口子。

而下一秒,野獸越過程硯,繼續向前沖過來。

池霧使勁推了小小白一把,讓他滾到草地上。

因為小小白的躲閃,野獸的目標變成連蕭,它們成群地往前撲,連蕭楞了半秒沒動,忽然原地彎起手臂遮住頭,整個人背過身蜷縮起來。

鐵蹄踏過,連蕭被踢滾在路邊,除了手和腿上的傷,後背竟都沒有受傷。

池霧瞇了瞇眼,準備看清楚連蕭後背時候,被一股力量拉走,程硯將他輕而易舉地從腰部夾起來,躲在垃圾桶後。

他原本站的位置附近,灌木叢裏一只巨大的黑毛野豬沖出來。

程硯好不容易舒了口氣,聽到自己胳膊底下細小的聲音。

“松……松開我……”

程硯才想起來,看著臉色漲紅的池霧,不知道為什麽就笑了。

“你行不行?”

池霧:“……”他耷拉下眼睛,不情不願地承認,“我不行。”

天梯沒有給他們交談的時間,下一秒又有恐怖的呼叫聲穿過耳畔,足足三小時,廣播才惜字如金地發出通知:“本次大逃殺結束。”

——

趁著天梯還沒有封路,池霧只身鉆進企鵝館,他喘了口氣,將身上的羽絨服裹緊了。

上次被用過的藥包還在原地,池霧伸長手,將藥包扯過,塞進羽絨服裏,準備走的時候,順手把前臺底下一件黑色的工作服也帶走。

他回到池邊,將藥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。

正好,飄飄也趕回:“我只在海洋館找到藥,其他幾個場館沒有,看來天梯給的傷藥是有限的。”

飄飄抖著手用繃帶和止血貼包住小小白的大腿和手腕,但

很快雪白的紗布也被透紅。

“別包了,太疼了……”

“碎幾個冰塊放在他的繃帶外面止血。”

程硯說著,接過池霧遞來的止血貼和繃帶,用牙齒咬開,手腳麻利地將自己的小腿處的傷口纏上繃帶,綁好以後好停住,食指在池霧手背上敲門似的,點了兩下。

“過來打個蝴蝶結。”

“……為什麽要蝴蝶結?”

程硯靠在樹上:“為了美。”

池霧:“……”他勉強打了個蝴蝶結,手腳很輕。

程硯看他垂落下的卷翹睫毛,還有被弄臟的側臉,只覺得他像個掉進了雜草裏的瓷娃娃。

看了許久,他才開口問:“沒有我,你怎麽逃?”

池霧盤腿坐好:“逃不了,可能已經死了呢。”

“我知道你有本事,”程硯問,“所以——為什麽?”

偽裝的目的是什麽?

“誒?你頭上這是什麽?”池霧跪著直起腰,伸手在他頭頂摸了摸。

程硯大約不大喜歡被人摸頭發,撇過臉:“別動。”

“真的有東西,蟲子。”池霧在上面摸來摸去。

實在受不了,程硯親自將他的手抓下來: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池霧不說,他就掐緊了他的手腕。

池霧垂眸,半晌,再擡頭時臉上沒有了平時唯唯諾諾的表情。

他的聲音在冰雪天氣裏很清澈:“你有命從天梯裏出去,就知道為什麽了。”

“你們有藥?!”居旭的聲音傳來,沖到他們身邊,“分我們也用一點兒!”

程硯便將手松開。

他看了眼遠處等待著的連蕭,說:“天梯裏能找到的藥就這麽一些,為什麽要給你?”

“你!”居旭瞪著他,“大家都是同一階天梯,互相幫助有什麽問題?!”

程硯笑著:“那你說說從開始到現在,你們幫過我什麽,憑什麽值得我把藥箱給你?”

“不給他,他剛剛想把我扔進匣子裏做食物,”池霧從程硯背後探頭出來,狐假虎威,“看到這個紗布沒有,擦腳趾頭也不給你!”

“你有病吧!”居旭雖然不服氣,“輪得到你對我指手畫腳?!”

池霧在程硯身後略略略地吐舌頭,又把居旭好一頓氣。

“所以你給自己的人設,是一個色厲內荏的草包?”程硯問。

池霧:“嚶嚶嚶,你為什麽罵我?”

池另一邊,連蕭遠遠見程硯只是受傷,並沒有絕命,便知自己和他已經勢不兩立,不可能再合作,果斷放棄讓居旭過去求藥。

十人終於正式分成了兩個團體。

他們這十個人,不合的離譜,沒有一絲互相理解的心情,覺得除自己外的人都居心叵測,到現在也無法融合成一個隊伍。

天色暗的很快,入了夜溫度更低,今日竟然還有老北風卷著雪沫飛起,他們的情況比昨天又糟糕許多。

池霧用羽絨服裹住自己,是十個人中唯一睡著的。

火堆已經不管用了,池霧和飄飄去找傷藥時,連蕭進館裏殺了一只正在休息的黑熊,剝出熊皮毛裹在身上。

“你們要學他嗎?”飄飄小聲問程硯,“雖然……很殘忍,可是活命要緊。”

程硯在火堆邊,身上是池霧從企鵝館帶出來的工作服:“血淋淋的,怪惡心。”他給自己小腿換過藥,又從作戰褲側邊取出軍刀,慢慢擦拭掉上面殘餘的血液,翻過手腕,刀尖指著的方向,是遠處正在整理熊皮毛的連蕭。

夜太漫長,風雪被隔絕在窗外,他們身邊只餘火堆偶爾出現的劈啪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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